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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神秘秘，從腰間掏出一把鑰匙。

“這是？”聞蟬不解。

石青道：“娘子領(lǐng)我進(jìn)去，在大人的書房里，藏了樣很要緊的東西！”

朝云軒的書房，有一座博古架。

聞蟬第一次知道，那博古架所靠的墻面，居然有一處暗格。

石青從暗格中捧出一個(gè)上鎖的銅箱，放到書案上。

“娘子來打開吧。”

黃銅打的小鑰匙，就攥在聞蟬指間。

能助謝云章找回記憶的東西，是靈丹妙藥，還是什么招魂法器？

細(xì)白的手揭開箱蓋，她看見一本書封空蕩的書冊。

石青在一旁適時(shí)道：“其實(shí)在大人離魂癥徹底發(fā)作前，他有許多次忽然昏厥，最嚴(yán)重的一回，他忘了近三年的事，好幾日才想起來?！?

“故而那回以后，大人就將要緊事都寫下來，再叫我編訂成這本冊子，以防再忘?！?

“娘子只要把這書冊拿給大人看，大人就什么都知道了！”

石青在一旁欣喜，聞蟬則是好奇大過歡喜。

慕苓說過，離魂癥一事急不得，最好是順其自然，讓他自己慢慢地想起來。

更何況，事情好記，感情卻難記。

聞蟬記得剛成婚的時(shí)候，他知道自己為成婚行了許多叛逆之舉，那時(shí)的反應(yīng)也是困惑不解。

“娘子，要不我跑一趟，立刻把這冊子給大人送去？”

“不用，”聞蟬沒多解釋，只說，“給我先看看吧。”

“啊，好?！?

畢竟是國公府內(nèi)院，謝云章也不在，石青找出冊子，便替聞蟬關(guān)上門離去。

聞蟬拉過書案前交椅坐下，翻開第一頁。

「爾姓謝，字云章，年二十有五，上京鎮(zhèn)國公府第三子，今任都察院左都御史」

右下記了年月，是嘉德三十五年八月十七。

第二頁簡單記錄了他在國公府長大的十二年，也是聞蟬第一次，如此直觀窺見他的脆弱。

「生母魏氏體弱言輕，爾自幼養(yǎng)于國公府主母膝下」

「主母寄爾厚望，日日督爾上進(jìn)，不似母親，但類君王」

「幼時(shí)最盼除夕、元宵，能與生母魏氏共居一室，夜話家常，以解終年寂寞」

「然嘉德二十二年春，爾困于書院備考院試，主母瞞下魏氏病重，待爾考成歸來，魏氏已過身三日」

「自此，再不盼除夕元宵」

聞蟬忍不住伸手，撫過“除夕元宵”這幾個(gè)字。

想起從前姨娘忌日，他總會拉著自己的手，說不曾報(bào)答姨娘生恩，除此之外，鮮少提起母子間的事。

那時(shí)以為是他不想提，看了這一頁寥寥數(shù)語，方知不是他不想，而是，真的講不出來。

一年里只有除夕和元宵能相見獨(dú)處，雖是母子至親，恐怕彼此間也并不熟悉。

聞蟬輕輕嘆一口氣，在第三頁看見了自己的名字。

「同年四月初八，魏氏頭七日，于靈堂前見杳杳」

「杳杳生于嘉德十五年六月初六，上京人氏，生父為忠勤伯李煥，彼時(shí)家貧，為謀生路，入朝云軒為奴」

「當(dāng)月，恰逢其母柳氏過身，杳杳求來喪服，同爾一并守孝月余」

「七歲女童，如野草堅(jiān)韌，又如嬌客亟待養(yǎng)護(hù)」

「恍若母親在天有靈，賜爾至親，日日相伴，不必再盼元宵除夕」

「為其取名杳杳，只因觀其貌、品之性，如山水幽靜，又縹緲悠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