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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太長。

想象中的春宵苦短，忽然變成了孤枕難眠。

起初是難以自控的眼淚往外淌，將枕巾都沾濕，眼皮都被揉得又腫又紅。

隨后便是困惑。

謝云章怎會忘記從前的事？

是腦后那處舊傷忽然發(fā)作嗎？

為什么石青不提前告訴自己？

她有滿腹的疑慮，加之這是新婚夜，沖擊和委屈來得比任何一日都要洶涌。

而歇在抱廈處得謝云章，也是一夜未眠。

他疑心是自己淺眠，那龍鳳花燭燃得太吵。

又或許，是因?yàn)樗男禄槠拮右矝]睡。

她的呼吸聲一時(shí)重一時(shí)淺，引得自己總無意識去聽。

渾渾噩噩捱到天將明。

他剛渾身酸痛地爬起來，床帳處便探出一只手。

大紅喜帳撩開，現(xiàn)出一張明顯憔悴的面龐。

謝云章幾乎是下意識盯著她看。

哪怕此刻的她，比起昨夜初見蒼白無神，卻又很想看清，究竟有多憔悴。

直到聞蟬抬眼望他。

謝云章才移開目光。

兩人都沒有說話，聞蟬已在寢衣外頭裹了衫子，取過他的官袍輕輕抖了抖，便要伺候他穿衣。

她的動作看著，比貼身伺候的婢女還要熟稔。

謝云章也就抬起手臂，任憑她侍奉自己穿衣。

卻又猝不及防，上臂內(nèi)側(cè)一緊。

他蹙眉回身。

聞蟬也不知怎么了，他的面色忽然陰沉下來，像是她做錯了什么一樣。

謝云章自己取來腰帶系上，看也不看她道：“你退下吧?！?

謝云章覺得她在引誘自己。

侍奉自己穿衣時(shí)，竟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卻又慣會裝扮無辜，面上半分都不顯。

他自己穿戴整齊，便要抱著烏紗帽出門。

忽然聽她在身后問：“今日新婚請安，是我獨(dú)自去，還是等公子回來一起？”

照理說，大婚是能告假三日的。

可謝云章起先對這婚事多有不滿，故而并未向朝中告假。

他沒回頭，隨口說了聲：“你自己去吧?！?

“是?！?

此刻天剛破曉，到蘭馨堂請安還太早。

她幾乎一夜無眠，只迫切地想知道，謝云章這病況到底是怎么回事。

院中婢女陸續(xù)從倒座房中起身，聞蟬便想尋鳴珂那些舊友詢問一二。

可六張臉，一張一張看過來，竟無一張是自己見過的。

見了她這新夫人，這些婢子面上恭敬，卻又隱隱透著些幸災(zāi)樂禍。

聞蟬便忽然意識到，朝云軒的人都被換了。

一位身形瘦長的老嬤嬤見了她，上前行過一禮道：“老奴姓魏，三少夫人若不嫌棄，便喚老奴一聲魏嬤嬤。眼下天色尚早，三少夫人可先行梳妝打扮，用過早膳再去向主母問安?！?

聞蟬覺得這個(gè)魏嬤嬤很眼熟，似乎是在老太太身邊見過。

恭敬喚了聲“魏嬤嬤”，沒叫其余丫鬟近身，依舊只叫青蘿伺候自己梳洗。

坐在妝臺前，屋門緊閉，陸英也已到了身側(cè)。

“你近來有同石青聯(lián)絡(lu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