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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良的斷玉在蕭何算籌上擦出火星，青熒色火苗順著地支盤竄出三尺。\"亥位屬水，當破離火！\"他話音未落，劉邦已抓起燃燒的算籌擲向虞姬殘存的玉珠。

二十八宿星圖遇火而燃，在綠霧中燒出個焦黑人形輪廓，那影子脖頸處分明戴著墨家矩子的彩石項鏈。

\"給老子開！\"項羽戰(zhàn)戟劈在焦影咽喉，玄甲縫隙滲出的血霧突然凝成鎖鏈狀，順著戟刃纏上機關核心。

刺耳的金屬撕裂聲里，東側(cè)石壁轟然坍塌，露出條幽深甬道。

眾人還未來得及喘息，無名隱士的斗笠突然劇烈震顫，鑲在邊緣的七枚銅錢同時指向甬道深處。

蕭何突然劇烈咳嗽，咳出的血沫在半空凝成篆字：\"戌時三刻，鬼門移位。\"他指尖深深摳進石壁縫隙，竟扯出半截生銹的青銅鑰匙，\"這不是逃生路...是祭品通道！\"

仿佛印證他的嘶吼，甬道深處傳來萬馬奔騰般的轟鳴。

無數(shù)青銅鑄造的異獸潮水般涌來，這些怪物形似《山海經(jīng)》中的蠱雕與朱厭，關節(jié)處卻鑲嵌著墨家機關術特有的星象儀碎片。

最前排的蠱雕獸突然張開鐵喙，噴出的不是火焰而是裹挾著骨渣的陰風。

\"結(jié)圓陣！\"劉邦劍鋒橫劃，在身前激起三尺青光。

呂雉反手抽出藏在裙裾內(nèi)的九節(jié)鋼鞭，鞭梢玉鈴鐺發(fā)出清越鳴響，竟讓最靠近的兩只朱厭獸動作微滯。

項羽戰(zhàn)戟掄出赤色弧光，將撲來的蠱雕獸攔腰斬斷，卻發(fā)現(xiàn)斷面處涌出的不是內(nèi)臟，而是密密麻麻的青銅齒輪。

張良突然扯下發(fā)帶系在蕭何腕上，浸血的絲帛遇風即燃，在眾人外圍燒出個青熒火圈。\"這些是墨械兵俑！\"他指尖蘸取項羽甲胄上的血霧，在算籌灰燼上畫出殘缺卦象，\"每摧毀一具，地脈煞氣便濃重一分。\"

虞姬殘破的玉佩突然發(fā)出悲鳴，僅存的玉珠迸裂成粉，在空中凝成血色井宿星圖。

無名隱士終于開口，聲音像是生銹的齒輪在摩擦：\"戌時到了。\"他摘下斗笠露出滿是刺青的臉，那些靛青色紋路竟與四周石壁的裂痕走向完全一致。

最駭人的變化發(fā)生在項羽身上。

玄甲吸收過多血霧后開始反噬，甲片縫隙里鉆出無數(shù)青銅細絲，正沿著他的血管脈絡向心口蔓延。

當他再次劈碎三具兵俑時，戰(zhàn)戟尖端突然生出團幽藍鬼火，映出石壁深處某具倒懸的尸骸——那赫然是年輕二十歲的范增，眉心插著半截折斷的矩子令。

\"沛公小心！\"呂雉鋼鞭卷住劉邦腳踝將他拽回陣中，險險避開地下突刺的青銅獠牙。

她發(fā)髻散亂，金步搖不知何時已變成柄三寸長的袖劍，正牢牢釘住某只朱厭獸的眼窩。

被刺中的怪物突然發(fā)出嬰兒啼哭般的哀嚎，震得眾人耳膜滲血。

張良的斷玉此刻已灼成赤紅色，玉中浮現(xiàn)的黃石公虛影竟在結(jié)某種古老的手印。

當蕭何咳出第七口帶齒輪碎片的血時，整個地穴突然發(fā)生詭異傾斜——那些被擊碎的兵俑殘骸開始自動聚合，新生的怪物渾身嵌滿星象儀碎片，傷口處滋生的不是血肉而是開滿赤色小花的藤蔓。

\"它們在進化...\"劉邦劍刃上的泗水蛟紋已蔓延到虎口，與項羽戰(zhàn)戟的血霧產(chǎn)生詭異共鳴，\"這些墨械在模仿我們的戰(zhàn)法！\"他話音未落，最新成型的蠱雕獸突然張開鐵翼，翅骨間彈出的不是羽毛而是淬毒的算籌，攻擊軌跡竟與蕭何先前布陣的手法如出一轍。

呂雉突然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若隱若現(xiàn)的星圖胎記：\"良人，用那個！\"她將袖劍刺入胎記中心，涌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微型渾天儀。

張良瞳孔驟縮，斷玉脫手飛出與血儀相撞，炸開的青光里浮現(xiàn)出大澤鄉(xiāng)星墜時的天象圖。

項羽突然發(fā)出野獸般的咆哮，玄甲應聲崩碎。

裸露的胸膛上，原本焦黑的印記已化作活物般的青銅樹紋，根系直插心臟。

他戰(zhàn)戟橫掃的力度陡然倍增，卻在擊碎第十具兵俑時突然僵住——那些飛濺的齒輪碎片竟在空中組成張人臉，正是三日前剛與他們結(jié)盟的陳勝。

\"幻象！

都是幻象！\"虞姬徒手抓住片鋒利的齒輪，掌心鮮血染紅最后兩顆玉珠。

但當血珠滾入地縫，整個空間突然陷入死寂。

兵俑們停止攻擊，青銅表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滿青苔，仿佛瞬間經(jīng)歷了數(shù)十年光陰。

這詭異的寧靜持續(xù)不到三次心跳，地脈深處傳來鎖鏈繃斷的巨響。

無名隱士臉上的刺青開始滲血，他顫抖著指向眾人腳下——青石地磚正變得透明如琉璃，下方萬丈深淵中，無數(shù)身披墨甲的尸骸正沿著青銅鎖鏈向上攀爬，每具尸體心口都嵌著塊閃爍的星象儀碎片。

劉邦劍尖的蛟紋突然活過來般游向劍柄，在他手背咬出個帶齒痕的血印。

當?shù)谝痪吣资〉氖终拼┩傅卮u抓住蕭何腳踝時，項羽戰(zhàn)戟上的血霧終于徹底失控，化作赤色風暴席卷整個空間。

呂雉的鋼鞭在風暴中寸寸斷裂，她最后看到的畫面，是張良染血的衣袖間滑落的半片彩漆面具——與吳廣起義時佩戴的鬼面殘片嚴絲合縫。

地磚碎裂的剎那，眾人墜入比黑暗更濃稠的虛無。

劉邦在失重中握緊劍柄，卻發(fā)現(xiàn)泗水蛟紋正被某種力量強行改寫，逐漸化作陌生星圖。

項羽的咆哮聲忽遠忽近，玄甲碎片在虛空劃出血色軌跡，每一道都在重復某個古老的墨家符咒。

最詭異的是蕭何的咳嗽聲——那聲音突然分裂成數(shù)十個重疊的回響，仿佛有無數(shù)個他在不同時空同時窒息。

當腳底終于觸到實物時，呂雉的火折子照亮了令人窒息的真相。

他們站在由墨甲尸骸堆砌的祭壇上，每具尸體掌心都托著盞青銅燈，燈芯燃燒的竟是星象儀碎片。

張良的斷玉自動飛向祭壇頂端，玉中黃石公的虛影正在對眾人作揖——而虛影身后，數(shù)以萬計的兵俑正從地脈裂縫中爬出，它們關節(jié)處的齒輪咬合聲，漸漸與眾人心跳的頻率重疊成死亡節(jié)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