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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外破廟，雪暫停。

老黑狗又一次帶著鐵盒來到了這里，可進(jìn)入破廟之后，它發(fā)現(xiàn)了聞潮生和阿水四仰八叉地睡在那里，成了爛泥。

它走近二人聞了聞，確認(rèn)他們沒有死，這才伸出爪子，刨動了一下聞潮生。

與阿水不同，聞潮生體質(zhì)孱弱，這會兒也是借著酒勁和一旁沒有完全熄滅的柴火才堪堪抵御破廟里無處不在的寒冷，被大黑狗這么一扒拉，立刻睜開了一只眼。

他揉了揉頭，看見黑黑的狗鼻子一直在面前晃悠，曉得是狗爺來了。

將狗爺嘴里的鐵盒子拿出來，給它打開放在一旁，緊接著聞潮生又用先前吃肉的木棍從新添的沸水中夾出了幾片馬肉，放到了狗爺?shù)娘埡兄小?

“狗爺，以前基本都是我吃你的。”

“今天，我也請你吃頓肉?！?

聞潮生將食盒推到了黑狗的面前，它也沒跟聞潮生客氣，吭哧吭哧就吃了起來。

沒一會兒，它就將肉吃完了，粥食剩下一半。

吃飽過后，大黑狗將食盒叼到了老地方放著，然后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朝著破廟外頭走去。

它剛出破廟時，聞潮生忽然叫住了它：

“狗爺！”

黑狗聞聲停住回頭，黑溜溜的眼珠子看著聞潮生，似乎真的聽懂了他的呼喚。

聞潮生盤腿坐在了火堆旁，與黑狗對視了片刻，抿了抿干澀的嘴唇，說道：

“狗爺，別去了。”

“他……不會回來了。”

黑狗站在原地很久，也不知道到底是聽懂還是沒聽懂，最終還是轉(zhuǎn)身，和以前一樣小跑著朝被雪衣裹住的山丘那頭去了。

他走后，聞潮生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阿水帶著醉意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

“它那么聰明，其實(shí)什么都知道……可它跟人一樣，對于已經(jīng)逝去的摯愛無法放下，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挽留?！?

聞潮生回頭看了看，阿水雖然醒了，但沒起來，仍是四仰八叉地躺在地面上，雙目凝視著破廟天花板上的黑瓦。

“你什么時候走？”

他問道。

阿水被他問得一怔。

“走？”

“去哪兒？”

聞潮生說道：

“那么多人找你，苦?？h雖然不算小，但地處南部邊陲，如今大雪封了天地，他們應(yīng)該也封了東、西、北行的路，若是被找到，你只能進(jìn)荒原，但我覺得，冬日的荒原只怕沒人能活。”

“趁著現(xiàn)在他們沒有鎖定你的位置，你還好做事?！?

阿水拍了拍自己的右腿。

“喏，看見沒，瘸了?！?

“我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躺在這破廟里睡覺。”

聞潮生搖頭：

“雖然我不了解江湖上的事，也沒有見過其他修行的武者，但我覺得，你在修行者里應(yīng)該算是很厲害的那一批人，瘸條腿對你來說影響應(yīng)該沒那么大?！?

“你不想走，無非是想要在劉金時那里要個真相，但現(xiàn)在不是合適的時宜?！?

阿水偏頭看著聞潮生，許久后道：

“聞潮生，你覺得，真相和命對我來說，哪個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