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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顛了顛銀子，又咬了一口，眼里的滿意怎么也藏不住，他這衣服，是老娘做的，成本算下來，花了兩尺布，塞得雖是新棉，卻也不多，算下來，他凈賺。

心里有了打算，嘴上卻依舊不饒人，“進城買衣？你說的倒是簡單，這里離最近的東便門，都有三里地，你怕是都要被凍慘?！?

“也就是我，是個仁義人，才肯做你這個生意，不然，一個女子穿男子的衣衫，哼，城里的老爺看到了，都要罵你不成體統(tǒng)，不過嘛……咱們都是窮哈哈，不計較那些?！?

溫洛笑著，心卻道好一個滿嘴仁義道德，心里卻是生意的人。

一兩銀子，購買力可不低。

小二進了里屋，很快脫了衣衫，塞到溫洛手里，生怕她反悔，揮揮手，就要將人打發(fā)出去。

溫洛連忙制止道：“小哥你自然是一等一的仁義，可否再送佛送到西，借我里屋，讓我穿上這衣衫？”

小二想了想，答應(yīng)了，“你可快點，不然等等掌柜來了，我答應(yīng)，他卻不會答應(yīng)?！?

溫洛點點頭，很快就在外面套上了小二的衣服，沒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只有棉絮和漿染的味。

想來是新衣服，又剛穿上沒多久，才會如此。

溫洛安心了許多，她雖沒潔癖，又不會與這衣服親膚穿，里面還是她從國公府帶出來的那件，但如果味不好，心里也難受。

換好之后，溫洛又趁著小二賺了錢，自己吃虧的興頭，問哪里有南下的船只，速度要快些的。

小二高興，自然都告訴了她。

“你往前，到前頭的圩場碼頭，那處都是南下的船家，離這不遠(yuǎn)，一直往前就是。”

告別了小二，溫邊疾步邊往前走，邊解了女子的發(fā)式，弄了個男子的錐髻，又拉高起了小二的衣領(lǐng)，遮住沒有喉結(jié)的脖子。

那小二沒騙她，圩場碼頭更大，且停泊了十幾支船，雖比不過城里碼頭的官船和貨船那般體量，卻也足有三四人高的船只，包括小舟子的快船。

溫洛先觀察了一會，見帶著妻眷的男子選擇了一艘右側(cè)停泊著的客船，落后幾步，也跟了上去。

聽著那攜帶家眷的男子和船家敲定了船資，溫洛才上前去，問道：“南下宿州，可去？”

船家眼見又有生意，上上下下看了一眼溫洛的打扮，深青色的短衫交領(lǐng)，不像是大戶，衣服卻新，想來出的起船資，便笑著道：“那可問對人了，咱們這船吃水不深，最遠(yuǎn)便也只能到宿州，剛剛有一家三口已上了船，還缺一人，小哥上船，就立即發(fā)船。”

溫洛點點頭，又問：“那所需多少？”

剛剛船家根據(jù)溫洛的穿著談吐，心里已經(jīng)有了計較，沒有胡亂要價，只道：“到宿州五十文?！?

溫洛故意掏了一會，才湊齊了五十文。

更證實了她沒什么錢。

船支很快在河道上行駛起來，船家在外頭操弄著船支，溫洛靠在船板上，看著東邊天色漸白，河面漸漸地寬闊起來，不時有回暖南歸的飛鳥點過水面，身后的碼頭漸遠(yuǎn)，成為一點。

船夫唱著號子的聲音蕩聲回響，天高遠(yuǎn)闊，水色相接，這哪里是被囚在高墻大院內(nèi)能看到的景色。

溫洛收回目光，想到那恍如隔世過往，從國公府內(nèi)的丫鬟蓮玉再到外室溫姨娘，束縛她華麗囚牢，從寒松院再到銅雀閣……一切的人事，消散于背后。

溫洛不由得呼出了胸中憋悶已久的濁氣。

話說另外一邊，龐屹揚鞭策馬，本已經(jīng)到了城門口，據(jù)他觀察，親兵頭子何金水做事雖謹(jǐn)慎小心，卻難免慌亂失了計較，不免鬧出更大的禍。